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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综艺时代下的“选秀”战

网络综艺时代下的“选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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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2017年开始,互联网综艺节目和传统电视综艺节目已经出现了一个分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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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茬偶像熟了

1996年出生的董岩磊穿着潮牌帽衫,剪着时下流行的韩式刘海,头发精心染成栗色,尤显唇红齿白。

在网上,董岩磊被他的粉丝们称为“酷帅鲜肉”,更多地被称为“磊子”。2018年,由视频网站“爱奇艺”出品的“全民偶像养成节目”《偶像练习生》在自有平台播出后,作为“练习生”之一,这个来自山东潍坊、目前还在大学就读的年轻人,初次尝到了“走红”的滋味。采访结束后,几个小姑娘雀跃着要和他合影。董岩磊微笑着站在她们身边,面对镜头比出半遮眼睛的横“V”字手型,星气十足。

《偶像练习生》的选拔目标,是从100名各大经纪公司推送的“练习生”选手中选出9名,组成“男团”出道。3月9日,赛程推进至“60进35”。身高1米88、有着帅气外形的董岩磊在这个阶段被淘汰了。

“做选秀节目这么多年,每次一到这个阶段,就是我最不舍的时候。”《偶像练习生》总导演陈刚说。陈刚是2017年《快乐男声》的总导演,而他和选秀类综艺节目的缘分,自2004年的《超级女声》开始。

“60进35录制结束后,我带着我助理赶紧走,因为那个时候被淘汰的选手们要从里面出来。”陈刚回忆说,“磊子出来的时候,我想我去躲一下吧,就想躲到洗手间去。结果,磊子正好在洗手间里面。我们在洗手间来了一个深深的熊抱。”

董岩磊在赛程中有“白纸练习生”之称——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他唱歌跑调,舞蹈“魔性”,逗乐了观众,逼疯了同组学员。

尽管至今未能奉献合乎水准的舞台表演,但由于帅气的外形、乐天的性格,董岩磊在网上依然人气颇高。“董岩磊成为食堂一霸,用自己的萝卜换人家的肉”等舞台下的花絮被“偶练”的观众们津津乐道。

陈刚说,董岩磊“心大”,知道自己和其他选手相比,几乎是一张白纸。董岩磊说,从参加面试开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进去好好学,尽量向前走。”

“反正我什么也没有,光着脚,什么也不怕。”他说。

在“爱奇艺”副总裁、“偶练”总制片人姜滨眼中,董岩磊正是节目需要的那类人:“董岩磊第一期露面,好多人质疑这个练习生不会唱、不会跳、不会RAP,长得好看而已,你们为什么要选择他?——其实我们当时选择他,就是希望观众看到他的改变。他离开的时候会跳舞了,会唱歌了。虽然离真正唱得好、跳得好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这两三个月里面,他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得见。他通过成长的过程被大家认可了。”

“我们和‘超女’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核心理念,‘超女’更注重舞台上的呈现,很多背后的努力你看不到。我们更多呈现的,是舞台背后的东西,选手付出了这样的努力,才能在舞台上表现得更好。大家因为过程去选择、喜欢这个人。”姜滨说。

“我不希望年轻人看了我们这个节目去追求‘一夜成名’,世界上也没有‘一夜成名’。”姜滨向南方周末记者强调,“我希望大家认同只有通过努力才能收获好结果。”

离开节目后的董岩磊,如今出现在机场,也会有粉丝接机。在百度上,有关他的搜索结果超过200万条。其中的一条新闻,是他亮相某娱乐盛典。在那张图片上,他头发染成金色,高高吹起;一身大牌。一眼望过去,和他的偶像吴亦凡颇有几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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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草根选秀”到“明星真人秀”

如果把2004年湖南卫视举办第一届《超级女声》视为“中国电视选秀元年”,2018恰好是第15年。

“铺天盖地的‘蒙牛酸酸乳’,铺天盖地的张含韵”。至今,陈刚依然记得当年第一届“超级女声”的盛况。

“一下子,所有人就感觉到,原来人可以一夜成名。”陈刚说。

那一年,川音学生李宇春还在数码广场兼职推销U盘,向过往的顾客们唱着:“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2005年,《超级女声》已经成为全民狂欢。从海选阶段开始,各大赛区“人山人海!太吓人了!报名人数不断攀升,1万、2万、4万……极限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年,负责各个赛区的湖南卫视编导这样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

为周笔畅、李宇春投票的观众,下至六龄童,上自七旬老奶奶。在还没有支付宝的年代,手机短信0.1元一条。加上预赛,仅短信收入,湖南卫视就获得了超过2000万。李宇春决赛时的票数是352万,但另外一个说法是,由于机器故障,她的实际票数应该是700多万。一直到很多年后,李宇春参加电影《十月围城》的拍摄,谈到电影票房,导演陈可辛还会开玩笑说:“李宇春负责800万(票房)。”

《三联生活周刊》主笔王小峰到长沙采访《超级女声》时,正值20强阶段,李宇春和其他的十几个姑娘排排坐在休息室等候。短短十几天后,想要再见到李宇春,他得穿过层层保安,从酒店的消防通道偷偷溜进李宇春房间所在的楼层。

对于很多观众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夜成名”;第一次不再被动认可权威专家评断出来的“明星”,将主动权操控在自己手里。

与2004年同时期相比,2005年,湖南卫视白天收视率上升12%,夜间九点半到十点栏目收视率上升25%。

“那时我们根本就不看湖南台的收视率。对我们来说,他们的收视率在天上飘,我们都趴在地上。”曾任浙江广电集团副总编辑、现任北京文化总裁的资深电视人夏陈安说。

“超女”之后,选秀节目风起云涌,全国各卫视的选秀节目不下20个,甚至同一个卫视就有两三个。

2008年,夏陈安出任浙江卫视总监。他最先策划推出的节目是《我爱记歌词》。这也是一档面向普通大众的“草根选秀”节目。2008到2009年,《我爱记歌词》一度火爆,但到2010年,收视率开始滑坡,“拉不起来”了。夏陈安感觉,一个阶段要结束了。

2011年,夏陈安提出“中国电视综艺将进入大片时代”,本着“高举高打,大投入、大制作”的思路。2012年,浙江卫视与灿星制作签订对赌协议,将收视率与广告分成挂钩;与荷兰talpa传媒公司进行版权合作,投资1亿打造《中国好声音》。

“1个亿的投入意味着什么呢?2007年,浙江卫视的收入是6个亿,2008年是9个亿。这1个亿是非常巨大的投入了。”夏陈安说。

依靠《中国好声音》,浙江卫视在2011年“限娱令”发布后的“后选秀时代”,实现了强势突围。第一季《中国好声音》的冠名费是6000万,第二季已经飙升至2亿。因版权纠纷更名后的《中国新歌声》,第二季冠名费更是高达5亿。

电视产业学者、中国传媒大学教授苗棣认为,从2012年开始,中国真人秀节目发展进入了“第二阶段”:“中国真人秀节目制作水平,在2012年、2013年有一个特别大的提高。这一阶段,各大卫视和韩国、欧洲进行版权合作,把制作模式引进来。观众忽然发现,节目的制作水平从理念到技术设备,都和国际进行了接轨。而在《超级女声》为代表的第一阶段,以‘平民、草根、素人’为特点,制作也比较简化。”

2015年,因为要来北京读博士,夏陈安离开了浙江广电。离开之前,他成功推出了《奔跑吧!兄弟》(简称“跑男”)。

从《中国好声音》到“跑男”,观众进入了“明星真人秀”时代。

“素人选秀了这么多年,大家其实很想看明星。看明星碰到困难、挫折,甚至出丑。”夏陈安说,“和素人相比,明星的影响力肯定是更大的。明星更善于面对镜头,有表演的成分。因为明星的加入,一个节目就从非戏剧类到戏剧类迈进得更多一些。”

2017年10月29日,全明星阵容、聚焦专业演员演技PK的《演员的诞生》第一期在浙江卫视开播。台上台下,戏份一样精彩。

《演员的诞生》这个名字和创意,依旧来自夏陈安。这个节目的灵感,原本来自电影导演乌尔善为《封神演义》启动的选角行动。在原本的设想中,这个节目可以实现电影与电视、线上与线下的互动打通,打造“封神演义”的IP产业链,实现”IP”价值最大化。最终,由于成本过高,整个创意打包给了浙江卫视。

2015年到2017年之间,夏陈安考虑最多的问题有两个——传统媒体如何与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进行融合;文娱产业如何与资本结合,通过资本化运作继续发展。

为了继续在这两个方向进行实践,2015年7月,夏陈安进入北京文化,担任总裁。在北京文化期间,夏陈安一手组局打造了《极限挑战》《跨界歌王》《高能少年团》等节目。

夏陈安的目标,已经转向了“90后”受众。

“关注年轻人这个市场,是我们坚定不移的目标。我们已经不是单纯在考虑一个节目,而是围绕一个IP,有没有可能开发相应的电影、网剧,打造新的艺人明星,做成打通影视、艺人经纪、新媒体、综艺、IP授权运营等泛娱乐全产业链,具备完整运营能力。”夏陈安对南方周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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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加速度迭代

出生于1989年的莫龙丹曾是2010年青海卫视《花儿朵朵》的总冠军。2010年9月,比赛结束后,她与上海天娱签约,成为天娱旗下艺人。

按照合约,艺人何时培训,何时出单曲,一步步都安排周详。怀揣着从此走上星光大道的美好憧憬,莫龙丹和《花儿朵朵》前三强其他选手在公司安排下来到北京。

莫龙丹开玩笑说:“我以为比赛结束,就走上了成为明星的道路,没想到,是走上了‘北漂’的道路。”

《花儿朵朵》是青海卫视和天娱联合制作的节目,原播出平台并不是湖南卫视。“花儿三强”的合约是从青海卫视转到上海天娱的。播出平台的差异,直接带来了选手影响力和境遇的差异。

比赛刚结束的时候,很多商演、出演影视剧的机会找来。公司一度将“花儿三强”的身价定得很高。然而“花儿三强”的市场反响,并没有达到公司预期,进军影视界之路也不顺利,很快面临“无代言、无曝光、无收入”的尴尬境地。

同年的同时期,湖南卫视还举办了第一届《快乐男声》。不过几个月时间,公司上下又要为新签约的选手忙碌了。

“最开始,坐地铁要戴墨镜;慢慢地,不戴墨镜上街,也没有关系了。”莫龙丹说。

一年后,“花儿三强”与天娱解约。之后,莫龙丹与另外一家经纪公司签约。2016年,她的第一张专辑《寂寞》终于面世,此时,离她获得《花儿朵朵》总冠军已经过去了6年。6年间,为了保持人气,她先后又登上了《我为歌狂》《2013中国音超金钟奖》等选秀平台。

接到消息时,她正在老家,和母亲在街头吃大排档。最初的欣喜过去后,她发现,为了适应时代,公司把她的专辑制成了一张U盘。

“没有想到,我的第一张唱片,竟然是个U盘。”莫龙丹说。

从2004年的《超级女声》到2018年的《偶像练习生》,陈刚的镜头拍摄过多少“小星星”,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名利场的迭代越来越快。

当夏陈安在谈论“90后”的时候,《偶像练习生》已经把自己的用户精准地定位在“95后”、“19到24岁”、“女性”。

“50后”的苗棣教授,看了几期“偶练”之后,在肯定节目的制作水准同时,也脱口而出:“现在的男孩都这样了么!”

1985年出生的李荣浩,对于大众来说,名字还不是特别熟悉,但在《偶像练习生》中,已经担任“音乐导师”的职务。担任“舞蹈导师”的“宇宙少女”程潇,出生于1998年,比“偶练”的很多选手年纪都小。

有一天,李荣浩对好朋友莫龙丹开玩笑:“你已经是‘选秀’界的老人了。”这话着实“打”了莫龙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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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综艺开始不一样了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莫龙丹以及2010年前后出道的“平民选秀”的优胜者们,包括2010年“快男冠军”李炜在内,都无法再现前几届“超女”的辉煌。他们在选秀最喧嚣的时候出道,却被夹在了时代的夹缝中。不过,这也不妨碍年轻的后来者们前赴后继。

比如董岩磊,他乐呵呵地谈着对未来的期待:“不要想的太复杂了。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

3月23日,“偶练”将选出20强。按照节目的规划,4月,节目结束,9人男团将出道。

姜滨透露,“爱奇艺”计划和一位台湾资深经纪人成立一家公司,在“9人男团”出道后的18个月内对这个团体进行运营。18个月内,收入与这9个人原来所在的经纪公司分成。18个月结束后,9个人各自返回原来的经纪公司发展。这是为了让9个人不至于在节目一结束后就“凉下来”。

事实上,概念来自韩国的“偶像男团”“练习生”制度,在国内均属新鲜事物。“偶练”制作之初,为了凑齐100名选手,姜滨和陈刚挨个拜访了国内的87家公司、1908位练习生。从中挑选了31家公司加8位个人练习生组成了100位练习生。

董岩磊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进入“偶练”之前,他只接受过不到10天的演艺培训。

这一领域,眼下却是资本市场的蓝海。

“偶练”选手木子洋、岳岳、灵超、卜凡同属“坤音娱乐”,被称为“坤音四子”。早在参加“偶练”之前,“坤音娱乐”已经在他们身上投入了1000万元,打造偶像品牌BC221。

“坤音四子”目前已经在节目中稳定排名前20。“偶练”尚未结束,坤音已经开启了Pre-A轮融资,估值超过3亿元人民币。为“偶练”输送选手的麦锐娱乐、AIF娱乐、次元文化在2017年,也已经相继融资。

有说法甚至认为,借“偶练”的东风,2018年可能成为“中国偶像男团元年”。

夏陈安认为,从2017年开始,互联网综艺节目和传统电视综艺节目已经出现了一个分界点。“在这之前,网络综艺给人的印象就是小打小闹,花小钱办大事。到电视台买点版权,自己做一些自制节目,小投入,小产出。但现在开始不一样了。”

2017年,更名后的《中国新歌声》跟《中国有嘻哈》同年播出。虽然在暑期档中,《中国新歌声》的收视率超过2.1,依然稳居冠军,但已无法与第一、第二季时收视率轻松“破五”相比。而这一年的《中国有嘻哈》却流量飙升,上线四小时后轻松破亿。

“《中国有嘻哈》集中了一线优质资源,投入和阵容丝毫不输给《中国好声音》。”夏陈安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网络综艺现在开始高举高打了。网络综艺大举进军,可以跟电视综艺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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