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阅读 资讯

《1986,生死漂流》卖了200万,特稿记者有奔头了!

《1986,生死漂流》卖了200万,特稿记者有奔头了!

新浪热点

关注

摘要:魁飒影业卖出《1986,生死漂流》50%的影视改编权,获得收益200万。继真实事件改编影视之后,特稿改编影视剧风头正劲。那么,IP化会是特稿的未来吗?特稿记者能当好编剧吗?刺猬君独家采访了从特稿记者转行编剧的鲸书。

By  汪婷婷 |采写

昨日,鲸书及其团队以200万的价格卖出了50%的《1986,生死漂流》影视改编版权。鲸书告诉刺猬君,对方是一家有深厚好莱坞背景的国际公司,此后魁飒影业将与其共同开发剧本,作为出品方,双方拟投资2000万美金,拍摄电影。

就在上周,公安部金盾影视宣布与北京环球艺动影业签约,将共同开发白银案的改编拍摄,作为环球艺动影业的股东,陆川工作室确认了这一消息。

将真实案件改编成电影早已不新鲜,陆川本人就于2004年拍摄过由真案改编的《可可西里》。而根据特稿改编影视作品却是新近突起的一支异军。

前方是开阔的海域

“新特稿教父”李海鹏曾在《大地孤独闪光》的自序中说,特稿不可能成为新闻市场的主流产品,因为它篇幅长,节奏慢。但是近一年来却接二连三地传出特稿被买下影视改编权的消息,动辄成千上万字的特稿突然成了影视市场竞相争抢的香饽饽。

《纽约时报》杂志2014年的一篇封面文章“A Speck In The Sea”,讲述了一个2013年真实海上救援的故事,报道相继被改编成图书和电影,这几乎可以说是最早的特稿改编影视作品。

今年年初的爆款特稿《太平洋大逃杀亲历者自述》,影视改编权被乐视高价买下;前后脚地,《时尚先生》另一位记者林珊珊的特稿《黑帮教父最后的敌人》影视改编权也被买下。9月,在社交网络刷屏的《1986,生死漂流》是一篇非虚构特稿,稿件刊出后,作者之一的陈楚汉曾说:“现在有近10家影视和出版公司,讨论图书出版和影视改编。”

《太平洋大逃杀亲历者自述》 图片来自网络

《黑帮教父最后的敌人》

有人说,IP化将是特稿的未来。

在《太平洋大逃杀亲历者自述》的影视改编权被卖出之后,作为总编辑的李海鹏曾说:“我们一定要做转化,把一个影响力转化成另一个影响力,这就是IP。

韩国电影《熔炉》的播出,曾使电影原型案件重启调查,还促使韩国通过了《性暴力犯罪处罚特别法部分修订法律案》(又名“熔炉法”),加大了对韩国未成年人受性侵的案件的惩罚力度。虽然目前还没有一篇改编成电影的特稿,能如此幸运地引起社会震动,甚至是推动国家法案修订,但是一部电影或多或少能让特稿的影响力延续,而这几乎是每一个特稿记者的追求——延缓稿件的速朽,让作品被更多人记住。

《熔炉》海报 图片来自网络

影视行业盯上特稿并不稀奇,因为好的特稿与影视作品有许多共通的地方:讲细节,求张力。且在目前看来,特稿改编成影视作品,的确是一条互利互惠、比较有“钱”景的道路。从经济效益上说,这能给记者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稿件被多家影视和出版公司看中后,陈楚汉就说过:“我们大概能实现便利店买零度可乐的财物自由。”而《太平洋大劫杀》改编权,虽然没有公布具体金额,高价却是毋庸置疑。对长期付出远远高于回报的记者而言,稿件若能既实现自己对新闻的期待,又带来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那简直是最理想的工作状态。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预言,影视行业将是记者“逃离”新闻业的新选择,尤其是特稿记者。

曾先后供职于《南方周末》、《智族GQ》等多家媒体的特稿记者雷磊,担任过优酷自制剧《侣行》的编导,还创办“真实故事计划”,在个人化的故事中寻找拍摄成剧的素材;今年6月,“新特稿教父”李海鹏从《时尚先生》离职,加盟亭东影业,与韩寒并肩去“打一场美好的仗”;前《人物》记者鲸书与他人合伙成立的魁飒影业有限公司,获得千万投资,拿到了《1986,生死漂流》的影视改编权,并以一个百万级的价格卖出了项目50%的版权,与一家有深厚好莱坞背景的公司共同开发剧本。

李海鹏评价自己的角色时说,他是“故事经理人”,将故事变成金钱,再将金钱变成故事。他们的选择是成为影视业里的伯乐,去发掘故事和写故事的人;而特稿记者投身影视行业更简单和靠谱的方法是,成为等待赏识的编剧。

如前文所说,特稿和剧本写作有许多相似性。鲸书告诉刺猬君,她在真格基金时听前辈聊过《中国合伙人》的剧本,编剧张冀创作时,他写剧本用的办法是跟随原型徐小平、王强的所有行程,与他们身边的人聊天,并且全程录音,从中找素材。鲸书听到这些就在心里小声嘀咕:咦,这不是我们记者干的事儿吗?

保持故事完整性的能力和对细节的感知力,是对特稿记者和编剧共同的要求,这使得记者成为编剧有天然的优势。美国记者诺拉•艾芙隆更为人熟知的身份是编剧,创作出了《西雅图夜未眠》、《电子情书》等剧本,三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提名;曾为成都商报记者李亚玲,写出了《大丫鬟》、《国色天香》、《活色生香》等作品,也在国内影视行业有较高的知名度。

《西雅图夜未眠》 图片来自网络

记者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职业,特稿记者更甚。一篇特稿常常需要记者,奔波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久,而职业的付出往往大于回报。一个顶尖的编剧,一个剧本能卖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而一篇特稿,即使是最顶尖特稿记者的作品,也远远无法得到这么高的报酬。全媒派曾有过报道:“美国美剧编剧年薪可达到10万美元上下,而美国记者平均年收入不到5万美元。”鲸书说:“我不知道美国,但在中国是这样,有时候薪酬差距甚至不止2倍。”

“买特稿”的出现是一个令记者欣喜的好现象。但是,看起来前程远大的特稿IP化道路更像是一条航海路,海面风平浪静,却不知海底如何。

海路实则布满暗礁

事实上,卖出影视改编版权的特稿屈指可数,并且荧屏作品大多数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而非特稿改编。

已经卖出改编权的特稿,上映也是遥遥无期。鲸书对《1986,长江漂流》的剧本改编的时间预期是一年,她甚至说做好了最终也没法把电影拍出来的心理准备。

特稿改编成剧本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虽然特稿与剧本相似,但终究还是两种不同的文体。影视剧追求戏剧张力,而特稿却是讲究纪实性,这意味着特稿并不天然适合荧屏,也需要编剧进行再创作。此时,二者的相似性就容易变成对编剧的束缚。若没有好的剧本增色,再美的特稿也会流为平庸的影视作品。

从客观上看,特稿改编的法律授权也是一个阻碍因素。除了一般特稿的作者授权外,还有这样特殊的两类:一是写人物的特稿,改编影视剧时除了要得到记者的授权,还需要得到受访者的授权。鲸书对刺猬君说,她的特稿《惊惶庞麦郎》就曾有过影视公司想买下影视改编权,但因为庞明涛本人身陷与经纪公司的法律纠纷,无法给出授权,翻拍最终只能落空。另一类是与国家、政府相关的特稿翻拍,需要得到国家部门的允许。比如“白银案”的翻拍必须得与公安部直属的金盾影视文化中心合作等等。

此外,现实预算也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剧本改编时还需要衡量现实拍摄的可行性、安全性,甚至要考虑广告商的意见。

对于记者来说,更大的暗礁还在于特稿改编过程中话语权小,没有参与度。特稿改编近两年才被提及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此前记者的原创意识淡薄。那些真实事件改编的影视作品,常常是编剧架构剧本,从众多的新闻报道中攫取细节,拼凑出案件全貌。记者很难说它是根据某篇具体的报道改编,因为它或许只从你的报道里获得了讯息;又或许它借鉴了你三分之一的报道,又融合了其他报道的三分之一。比如前人物主编张悦曾私下透露说,中国近年来很多现实题材的影视剧,最初的来源可以说都是《南方周末》记者的作品,但记者们并没有因为任何翻拍获益。

即使作品被买下,记者在特稿改编过程中的功能,往往止步于授予影视改编权。特稿在翻拍时,考虑到记者对事件更为熟悉,影视公司可能会咨询记者的意见,但是大多数时候,记者与影视公司签完合同,也就与特稿的改编没关系了。

陈楚汉算是其中特例。他特稿写作能力强,对电影创作也有很强的兴趣,于是,在好友公司拿到了影视改编权和试手的编剧作品得到行业前辈的肯定两个条件之下,他成为了编剧之一。为此,曾经也是优秀记者的陈楚汉成了一个编剧学徒。鲸书说,这也体现出记者难以掌握改编话语权的一个客观因素:特稿和剧本是两种文本,写作技艺再高超的记者到了写剧本时,也变成了门外汉,必须尊重专业编剧的意见。

最后是市场容量的有限性。鲸书认为,特稿改编的故事题材,市场容量本身有限,真正有价值的非虚构的特稿作品,能够改编成电影的每年至多两三部。特稿未必是一个适合走商业化道路的题材。她和魁飒影业重视非虚构的故事,并非是看好特稿IP化的前景而追着热钱跑,“能赚钱当然也是一个因素啦”,她笑着说,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们偏爱于此。

我们的理想是游过太平洋

特稿存在的价值在于,它不是冰冷堆砌的文字,而是带着温度的新闻。无论是记录自有万钧之力的事实,还是充满艺术美感的表达,特稿都是一个无可替代的行业。特稿行业没有逃过记者行业普遍面临的尴尬境地:青黄不接。鲸书说:“我觉得特稿作为一个新闻类产品,是一个最需要师徒制的。”而现状是,历练成熟的师傅走了,满腔热血、笔法稚嫩的徒弟来了。没有阅历的徒弟们,在缓慢地摸索前行中,消磨掉了热情。

特稿也是一个需要理想和热情支撑的行业。刚毕业的人从事特稿写作,除了能实现新闻抱负,收入也还算体面。但是往后走走,焦虑感就上来了。有人说,曾经新闻对他来说是个梦,现在新闻对他来说是个屁,所以他选择离开。

但更多人,离开这个行业并不是因为新闻对他来说从梦变成了屁,而是“人到中年,选择无非那么几个”,就做了一个对自己稍好的选择。所以李海鹏离开了特稿,却仍然在做着最接近特稿的非虚构故事的“故事经理人”;许多人离开了传统的特稿写作媒体,非虚构写作的自媒体却在他们手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放不下曾有过的新闻理想的人里,也有鲸书一个。她在推荐仍在做记者的朋友罗婷写的特稿时说:“有时会担心她安全,但又觉得,妈的,嫉妒。”她说她的嫉妒,其实是遗憾,过早离开新闻业的遗憾;看到朋友奔赴天津大爆炸,奔赴所有新闻第一线时,心潮澎湃的遗憾。

《新闻编辑室》 图片来自网络

《智族GQ》的何瑫曾经开玩笑地在朋友圈表达文字本身被轻慢的无奈。他说,以前最让特稿记者感受微妙的读者评价是:好长啊,居然一口气看完了;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好故事啊,感觉可以拍电影了。

对于记者们来说,能不能卖出去、拍电影并不是衡量稿件价值的标准。特稿是新闻产品,不是商业化的产品。

正如鲸书所说:“我不觉得IP化会是特稿的未来,特稿如果有未来的话,那一定是因为这类新闻产品,这个行业本身好。”

参考资料:

1、时光网:公安部联手陆川公司投拍“白银杀人案”,陆川工作室确认 核心主创和主演尚未确定

2、如何写出一篇可以高价售卖的特稿——《纽约时报》特稿:海间一点

本文著作权归刺猬公社(公众号:ciweigongshe)以及其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与新浪新闻客户端联系。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