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文上市背后的网文进化路

摘要：从“VIP”到“泛娱乐”，中国网络文学的逆袭，堪称世界罕见现象。

作者|孟隋

超乎很多人的预料，近十几年来，在商业新媒介驱动下，中国网络文学发展为年产值超百亿元的文化产业。

蛋糕越来越大，网络文学企业竞相上市。今天（11月8日），腾讯分拆旗下的阅文集团于香港上市，按每股55港元发行价计算，市值有望达到498.52亿港元（约合423亿人民币）。

　　▲阅文集团董事会主席James Gordon Mitchell、联席首席执行官吴文辉、联席首席执行官梁晓东、副总裁莫媛

作为国内网络文学的龙头企业，阅文集团上市很受市场关注。

然而，阅文集团并非第一家上市的网络文学企业。之前上市的网络文学企业还有：

2015年，“中文在线”在A股创业板上市，连拉22个涨停；

2017年，“掌阅科技”在A股上市，截止目前已连拉24个涨停。

这一切都显示出，网络文学产业有极大的成长空间，投资者们对此很乐观。

横向对比，世界上能把网络文学做成一门产业的，也唯有中国。国外也有“（网络）论坛文学”，但是没走向产业化。所以说，中国网络文学的逆袭，堪称世界罕见现象。

对此业界似乎已有共识：网络文学是“中国文化产业中极少数取得成功的中国模式”，“如同动漫之于日本，好莱坞之于美国”（语出阅文集团2016年“作者专区”）。

近几年中国网络文学席卷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英语世界还诞生了专门译介中国网络文学的网站。网络文学成功的“文化输出”更是让人平添一份“文化自信”——“美国的好莱坞，日本的动漫，韩国的网游，中国的网络小说”的说法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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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图像、视频泛滥的“强势媒介”统治下，依靠文字这种抽象媒介成功逆袭，作为全世界唯一成功案例，中国网络文学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网络文学是怎样做起来的？只有理解过去，才能弄懂未来。中国网络文学崛起，有几个助推因素。

其一，网络文学的兴起与互联网文化管理宽松有关。

相较传统媒体，互联网上的审查和管理相对宽松得多。网络文学可以不用顾忌艺术价值、导向需要，甚至作品伦理边界也不用太在意（借鉴他人作品、内容上百无禁忌）。

最后我们看到，网络文学提供了一种与官方趣味、知识分子趣味大相径庭的美学趣味，就像UGC视频网站与国营电视台的区别。“让读者看到不同的东西”是网络文学的制胜武器之一。

其二，网络文学始于读者的自娱自乐，是读者用“点击率”票选出来的文化产品。

与传统的主流娱乐渠道（影视、实体出版等）相比，网络文学是最理解“用户需求”的产品，它清楚地知道读者需要什么。传统的主流娱乐渠道长期脱离群众，主要是无法满足青少年群体的娱乐需要。这给了网络文学成长契机。

其三，“流行文化”的定位促成网络文学快速传播。

▲种类众多的网络文学小说

作为80后，笔者最开始是通过地摊盗版实体书接触网络文学的，而询问90后读者，发现很多人接触网络文学是因为同学朋友“口碑”推荐。

他们觉得看网文是“潮流”“时尚”一样的东西，当身边人都在谈某些话题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跟进。网络文学的影响力源于它是年轻人之间的流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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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移动互联网的加持下，网络文学在2010年以后终于被引爆，用户量暴增，业绩年年增长，大型资本密集涌入。

网文开始“跨媒介”运营。影视改编、IP成为这几年的热门词汇。似乎网络文学可讲的故事还有很多，我们对它的期待应该更高，就像阅文集团被描述成中国的“漫威”，是一个IP制造机。

一切都顺理成章，显得欣欣向荣，无比繁华，不过隐忧似乎也悄然浮现。

其一，网络文学用户暴涨，影响日增，“政策风险”也随之浮现。

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关于推动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2014）显示了官方的态度：“引导网络文学创作者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积极引导网络文学讲品位、重格调，弃粗鄙、戒恶搞”，“加强网络文学编辑人员内容导向判断和艺术水准把关的发稿能力建设”。

官方措辞宏观，但显示了官方介入、引导网络文学生产的明确态度。曾经崛起于互联网宽松的文化管理的网络文学，可能将面临更严格的政策环境。相较于其他娱乐渠道的优势会逐步减少，网络文学的制胜武器少了一个。

其二，网络文学始于自娱自乐，现在手机端逐渐挤压PC端的流量，流量入口收紧，“渠道”和“平台”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同时读者的话语权已大大下降，网络文学在产业化成长中，也有了脱离群众的危险。

产业分工让“渠道”和“内容”开始分离，而“内容”不再“为王”。

虽然依靠小白文三板斧“装逼、打脸、升级”，就能抓住很多读者的“爽点”，但是这样也造成了“内容同质化”“模式化”的问题。

网络文学严重依赖“付费阅读”，如阅文集团，虽然手握《鬼吹灯》《斗破苍穹》等众多知名IP，但是收入结构中85%以上是来自付费阅读，来自IP的收入还占不到10%。

反过来说，如果网络文学抛弃“小白文”的套路，真的走精品化的“原创文学”之路，那么与线下出版实体文学相比，网络文学的核心竞争力如何产生？毕竟实体出版一直都在做精品化的“原创文学”，提出“中国原创文学”概念的阅文集团凭什么超越线下同侪，似乎是个问题。

其三，“流行文化”自身的变迁。

流行文化毕竟总是在变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时尚，80后、90后热衷的网络文学，可能未必为后来者所喜。

何况网络小说靠的是文字媒介，它与依靠图像媒介的影视、网游相比，在传播媒介上天然地就不占优势（只需要思考一下大多数人是喜欢看图，还是喜欢看文字就明白了）。

之前询问一些在同学朋友“口碑”推荐下阅读网文的90后，不少人表示后来“弃坑”了，高中毕业后阅读网文的次数都有不同程度地减少，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网文的付出时间精力与获得的愉悦比，性价比非常低。

网络小说有从“流行文化”退化为“小众文化”的可能。目前的数据仍然很乐观，2016年网络文学的用户规模达到3.3亿。中国好不容易“原创”了一个成功的文化产业，我们当然希望它能够借助资本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网络文学向上的态势非常明显，数据在年年攀升，似乎一直在进步，但是关注一下业绩背后的产业基础，也许就不会那么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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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热议——

@阅文官方微博：

【网文作家共贺阅文集团上市！】15年来，阅文的成长离不开一部部经典作品，离不开一字一句笔耕不辍的作家。感谢这些年深耕网文辛勤创作的作家，感谢支持和喜爱我们作品的每一个你！今天，又是一个新的起点，未来，我们继续并肩同行！感谢一路支持陪伴阅文的作家大大们！WE ARE 伐木累！

@抄底狂人松果（财经博主） ：

千呼万唤使出来的阅文集团首日开盘暴涨，涨幅最高扩大至100%，现换手率9.88%，显示交易操作频繁。阅文IPO的定价在55港元，市值将近500亿港元，目前市值已经超过974亿港元。 以后优质内容付费是大趋势，继续看好阅文集团的后市！

@梁斌penny（互联网博主）：

我来梳理下阅文的商业逻辑啊，虽然读书的受众不大，但是看电视的群体大啊。阅文相当于提拔出优秀的IP，然后排出电视剧，电影，游戏，猛薅那些不看书的群众。因此只有我这种不看小说，不看电影电视的奇葩才不是阅文的受众，其他大部分都是。阅文解决了影视剧IP创作者的积极性问题，模式是清晰的。

你认为阅文集团的逆袭是运气的偶然还是时势的必然？